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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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密室內。

楚墨玉對陳瑩道:“你會為了我來渝州, 這我真是沒想到,但你也不能只帶也雲舒一人啊。”

陳瑩目光低垂:“我還帶了……我還雇了趙歸大俠和他的徒弟。”

雲舒聽著兄嫂二人的對話,擔心他們吵起來, 便插話道:“他們還在外面, 一定有辦法救我們出來的。”

陳瑩也在推測他們師徒倆的做法, 若談了解,她其實對他們了解得不深,只能憑前世記憶分析。

陳延是個極其重情重義之人,前世,陳瑩曾問過他,待在定遠軍裏好好的,為什麽非要來丹陽參加武舉。

當時的陳家早已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,陳延犯不著為了振興家族而參加武舉。

結果陳延是這樣對她說的:“小妹, 你如今是太子妃,而長姐也是賀將軍的妾, 你們倆若只能依靠夫君,那未免也太無力。若我能中武舉, 好歹也能做你們二人的一點靠山。”

所以陳延一定會想著來救她,而趙歸則不同,趙歸並不是個沖動之人, 所以會攔著他。

相對於找到太子妃的位置, 或許找機會挾持孟有義, 對他們而言會更加容易些。

但這個,必須要看孟有義給不給他們機會。

陳瑩沈著眸子道:“以我對他們的了解, 他們只會先對孟知州下手。”

游理道:“若是這樣,那是最好不過了。”

“我們不能只寄希望於外界,自己也得有主意才行。”楚墨玉道。

游理:“太子可是有什麽主意了?”

楚墨玉眼眸微瞇, 嘴角勾出一抹笑意:“孟有義為了掩人耳目,每日來為我們送飯的,不是衙役,而是他的嫡子。”

“可是,那孟綏每次送飯時,都會帶好幾個親信,並不好對付。”游理擔憂道。

“也不一定非要打起來,能兵不血刃是最好的。”楚墨玉道。

接下來,他們幾人圍在一起,商量出了一個具體的計劃。

首先,孟綏是孟有義的嫡次子,此人沈默寡言,但是從每次與他交流的只言片語之中,他並不是孟有義最寵愛的兒子。

或許可以想些辦法,離間他們父子。

一下子有了明確的目標,眾人心中都燃起了希望,游據更是喜出望外:“原來殿下早就有這個想法了,難怪這幾日總是向那個人套話。”

不過,計劃歸計劃,真正實施起來時,其實難免出現一些意外。

比如孟綏每次帶的那些親信,不是孟綏的,而是孟有義的,所以他們也只聽命於孟有義。

次日正午,幾名布衣青年提著食盒,進入了這密室當中。

為首的,就是孟有義的嫡次子孟綏,臉色沈沈的。

楚墨玉沒有急著打開食盒,而是開口道:“孟綏,你父親軟禁了孤,罪同謀逆,你真的一點都不害怕嗎?”

孟綏擡眸看了他一眼,冷笑道:“害怕有用?”

他對父親的了解其實很淺,他只知道父親如今是渝州的父母官,至於為官作風如何,甚至從前做過什麽不可告人的事,他都一概不清楚。

所以,當知道父親軟禁了太子,並派他來為太子等人送飯時,他是極其吃驚的。

父親要謀權篡位?父親不過只是個渝州知州,這根本不可能做到,所以父親一定是在為別人辦事,而且還堵上了身家性命。這一點,孟綏還是能夠看透的。

但看透又有什麽用呢?他沒有本事阻止父親。

放了太子?那他和太子這一群人都別想逃出渝州。

“放我們走吧,算你將功贖罪!”游理道。

孟綏身後站著的男子十分壯實,他冷哼一聲道:“二公子,可千萬別聽他們胡言,否則老爺怪罪下來,我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。”

孟綏點了點頭,轉身欲離開。

一塊令牌重重敲在他後脖子上,讓他瞬間就躺在地不省人事了。

“你們!”孟有義的幾個親信頓時反應過來。

而這時楚墨玉等人卻是早有準備,能用什麽東西打他們,就用什麽東西打。

那些親信身手不凡,楚墨玉和游氏兄弟的身手更不差,再加上陳瑩和雲舒公主趁機用孟綏的性命威脅他們。

他們打架一分心,便被楚墨玉等人占了上風。

“若是不放我們出去,我們就殺了他!”陳瑩緊攥著發簪,架在孟綏的脖子上。

那些親信的確只聽命於孟有義,可孟綏畢竟是孟有義的兒子,他們若是不顧他的性命,恐怕孟有義會記恨他們。可若放走太子……他們只要找機會再抓回來,那麽孟有義就算知道了,也不會怪他們。

幾個人簡單私語幾句後,沒有產生太大的分歧,便有個人站出來對楚墨玉道:“我們可以放你們出密室,但你們也要放了二公子!”

楚墨玉掃了一眼其他人,確認那些親信中沒人想要耍詐之後,他才和游理一起拽起孟綏:“好,我們走!”

五個人帶上昏迷中的孟綏,都走在一起,十分謹慎地走出了密室。

密室的入口是有人守著的.險些又打了起來,不過孟綏的命對這些守著的人來說,一樣有威懾力。

就這樣,他們順利離開了這座名宅。

那些親信緊隨其後:“太子殿下請遵守承諾,放了我們二公子。”

“放是不放?”陳瑩小聲問楚墨玉。

楚墨玉笑道:“當然是不能放,放了他,我們怎麽出渝州城呢?”

眼看這幾人越走越遠,親信們著急了:“你們什麽意思!”

楚墨玉等人隨意選了條小道,一起逃跑。

而就在那些人準備追的時候,有一群帶著武器的陌生人從附近沖了出來,雙方陷入纏鬥。

“殿下,。那些人是……”游據困惑道。

楚墨玉道:“別管那麽多了,先到安全的地方要緊。”

不遠處的一道圍墻上,趴著趙歸和陳延倆人,正在焦急等待熟人的出現。

“怎麽還不出現?要不我先下去看看吧!”陳延意圖動身,卻被趙歸一手拽住。

趙歸輕聲訓斥道:“別輕舉妄動,萬一替他們引來了追兵怎麽辦?”

陳延愁眉不展:“可誰知道那幾個陌生人可不可信啊!”

趙歸心中其實也忐忑:“再等等吧!”他行俠仗義這麽多年,可還是頭一次接營救儲君這麽重要的任務,這簡直是關乎天下興亡的大事。若是做錯了選擇導致任務失敗,他都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資格做一名俠士了。

好在倆人的憂慮並沒有持續多久,因為,他們看到了太子一行人的身影。

不光是太子,還有陳瑩和雲舒公主。

“果然她們也在!”陳延笑逐顏開,迅速翻墻跳下去,向他們招手呼喊:“跟我來,我帶你們去安全的地方!”

一輛馬車就停在圍墻下。

楚墨玉一行人既看到了陳延和趙歸,又看到了這輛馬車。

這輛有著“襄城軍”字樣的馬車,讓楚墨玉心底一振。

游理道:“這麽多人,怎麽坐得下一輛馬車?這幾匹馬受不住的吧。”

“無妨,這些馬是軍馬,體力比尋常馬匹強數倍,都坐上來吧!”楚墨玉率先登上馬車。

盡管他這樣說了,陳延和趙歸還是主動放棄了坐馬車,倆人就打算用輕功一路跟隨著。

陳延道:“小妹,安全的地方就是我們之前去過的草屋!”

“明白!我知道路線!”陳瑩掀開簾子,迅速張望了一下道。

她被帶來時就經常沿途觀察位置,更加上渝州的路修得不算太亂,所以她基本上能記得住路線。

游據游理坐在最前頭駕車,可以說是一路飛馳,恨不得一眨眼便要趕到草屋。

而其實,孟有義派來的那些親信,已經都被解決掉了。

孟有義收到消息的時候,楚墨玉一行人早就趕到了小草屋附近。

州衙。

孟有義氣得直捶桌案,咬牙怒道:“可惡,你們為什麽不追?他們要殺阿綏讓他們殺便是!”

“可是我們想追的時候,突然沖來一群人,把我們打得死傷慘重,沒有繼續追擊的能力。”

“飯桶!”孟有義踹了此人一腳,“太子跑了,你讓我怎麽向相爺和三皇子交代?”

“還不快派人搜查全城?”

……

草屋的占地雖不大,但裏面有一張桌子和幾張凳子,總比馬車要寬敞許多。

歇息片刻後,楚墨玉開口問趙歸和陳延:“這地方是渝州的兵唯一不會來的地方,是誰告訴你們的?”

“一開始是鄭大人的家眷所說,後來我們遇上了一群人,自稱是從丹陽來救太子的,他們說了這個女地方之後,我們才相信他們。”

楚墨玉想到外頭那輛馬車,猜到是王言程派的人去襄城請了救兵。馬車都來了,兵沒理由會不到。

孟有義他敢不敢打,楚墨玉不知道,但是結果卻是已經註定了——孟有義會失敗,他的知州之位做到頭了。

楚墨玉:“看來,我們的渝州之行,要結束了。”

雲舒公主目光一頓,說出自己的擔憂:“可是,這裏真的有那麽安全嗎?”

其實不光是雲舒,陳瑩也同樣擔心這個,這裏偏僻是偏僻,但還不至於說是與世隔絕,沒人能找到的地方。

除非,這地方是孟有義不敢帶兵來的地方。

楚墨玉嘆了口氣,道:“若孤猜對了幕後主使,便能確定這裏是安全的。”

當年在這間草屋裏發生過的事,知道的人不多,而楚墨玉恰好因為是鄭昌當過太傅的緣故,所以才有所了解。

當年天下大亂,各地反王都想奪下渝州這塊自古以來的富庶之地。

當年的陛下雖以武力勝之,但渝州的地方豪紳並不服氣,陛下的大部分兵力一調走,他們便蠢蠢欲動。

但陛下臨走前留下了一位祖籍渝州的謀士,姓周。

這位周先生穩定渝州形勢的同時,還招募了兩名人才,一位是學識淵博的鄭昌,另一位就是勵精圖治的柳定仁。如今一個是大學士一個丞相,但那時候,鄭昌家道中落,柳定仁更是出身寒門,所以周先生對他們二位來說,都有知遇之恩。

因為各種原因,鄭昌和柳定仁當時授不到官職,周先生就設下一間草屋,時常叫他們前來草屋議事。

有時周先生覺得來回麻煩,就幹脆自己住在這草屋裏,處理渝州的政務也是在草屋中完成。

不過或許是天妒英才,就在大梁平定天下的那一年,英雄們受封的前一個月,周先生因病仙逝了。

按照他的遺願,陛下將他葬於渝州這間草屋附近的山丘,沒有立字碑。

陳瑩凝眉深思,咬了下唇問楚墨玉:“如此說來,你懷疑幕後主使是柳丞相?”

這麽說來,真正想陷害父親的人,也很可能就是……

楚墨玉知道她在想什麽,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,輕聲道:“等我們回到丹陽,和鄭大人匯合,一切真相都會浮出水面的。”

“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,便是活著離開渝州。”雲舒公主道。

陳瑩垂眸道:“不,我們還要去州衙大牢救人。”

上輩子的秋月恩將仇報了,可這輩子的還沒有,看著從小相識的人在監牢受苦,她終究有些於心不忍。

更何況,哪怕沒有秋月,他們也該去找鄭昌大人的家眷給救出來,這些是無辜受牽連的。

陳瑩說出自己的想法後,並沒有人反對,陳延和趙歸更是當機立斷地站起來,拿著劍就準備去救人。

楚墨玉一開始未表明態度,但看到陳延和趙歸有所行動後,他開口道:“游據游理,你們也去助他們一臂之力吧。”

陳瑩怔怔地凝視著楚墨玉,那張俊美的臉上並沒有什麽表情,可是,她的心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,他的心也是溫熱的,並不是她一直以為的冷情冷性。

再看看旁人,包括雲舒公主,都沒有覺得“秋月是個奴婢,不該救,不用救”。

陳瑩眼睫微顫,想起了前世成為太子妃後不久,也撞見過一次秋月被慈寧宮總管搶金銀珠寶,當時她也是想幫的,但是蕭崇禮覺得她不該跟宮女走得近,尤其是太後派來的。

“她只是你的奴婢而已。”蕭崇禮的那句話在她腦中出現,所以那次,她沒有替秋月討公道。

楚墨玉見陳瑩一副出神的模樣,不禁開口問:“怎麽了,想什麽呢?”

“沒什麽,妾身替秋月謝殿下。”

楚墨玉微楞,而後一笑:“謝什麽?你們分明是為了救孤而來,該是孤謝你們才是。”

陳瑩:“可是,殿下是為了查我父親的案子才……”

屋內的第三人雲舒公主,看著他們倆你一言我一句的,有些聽不下去。

她站起來後腳步匆匆:“我去外頭練劍去了。”

練劍?可是她的劍被州衙的人收走了,只能是裝模作樣地練一下招式。

看著雲舒健步如飛的身影,陳瑩忽然納悶道:“公主的身子骨,在渝州竟然比宮裏還要好些。”

渝州這地方濕氣重,也並非什麽人間仙境啊,難道是宮裏……

……

營救秋月和鄭家家眷的計劃,實現得意外順利,主要原因便是州衙的人大部分被調去了外面搜查,導致州衙內反而缺很多人手。

人一多,住處便成了最大的難題。

還好沒過幾個時辰,丹陽城來的救兵來找他們,讓他們所有人都立刻趕去渝襄河畔。

也就是渝州和襄城的交界之地。

救兵人來的同時,還備了馬匹和馬車。

從黃昏至子時,所有人都趕到了渝襄河畔,看見了對岸駐紮著的軍營。

坐船過河後,將士們紛紛出來接駕。

為首的便是襄城軍的統領:“末將救駕來遲,還望太子殿下恕罪!”

楚墨玉觀察這些將士的狀態,不有行軍勞頓的模樣,看著反而是休整好了的。於是楚墨玉提出了這一點小困惑:“不遲不遲,起來。你們是何時趕到的?”

“昨日辰時便趕到了,末將得到軍令是在一日前。”統領如實說道。

“這麽快嗎?”楚墨玉若有所思。不過仔細一想,也不是沒可能,他失蹤的消息或許很早便傳到了宮裏,不然陳瑩他們也不會來得這麽快。

統領望了一眼彼岸,毫無動靜,他安排的幾個哨兵也沒動靜。他問太子:“殿下,孟知州他會開打嗎?”

楚墨玉嘆了口氣,道:“說不好,要看他的幕後主使怎麽決策了。”

他在來渝州以前,肯定是萬萬不會想到,事情會鬧得那麽大。

“天色不早了,殿下早些休息吧,末將安排了足夠的兵力守夜,有什麽事會第一時間來叫您。”

楚墨玉拍了拍統領的肩膀,轉身走向軍營內部:“那就有勞將軍了,不過孤今夜是和太子妃同寢,有事在外面喊就行了。”

統領老臉一紅,忙不疊稱明白。

……

月朗星稀,微風輕拂。

陳瑩穿著普普通通的布衣在一座營帳前立著,凝視著那踏月而來的身影。

她勾了勾唇角:“殿下,這是將軍為我安排的營帳。”

楚墨玉也彎起眉眼,走近道:“太子妃的營帳,便是孤的營帳。”

陳瑩自知理虧,無言以對,但還是垂死掙紮般地張開雙臂,攔著他不讓進去。

然而,沒攔住,太子殿下從她腋下鉆了過去……

楚墨玉入營帳後,十分熟稔地換下了外衣,還邊更衣邊道:“說真的,孤沒想到你會來渝州。”

陳瑩也走進去,卻眼神閃爍:“只是念在殿下,是為查我父親的案子……”

楚墨玉的突然湊近,讓她頓時噤聲了。

“說謊。”他似笑非笑地道,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。

陳瑩咬了咬牙道:“好吧,其實是念在青梅竹馬的緣分。”

楚墨玉斂眸,但依舊離她很近:“只是青梅竹馬,也你值得深入險境麽?”

男人的氣息淺噴在陳瑩周身,有些意外的溫暖。陳瑩沈默了半晌,才輕聲道:“瑩瑩只有殿下一個青梅竹馬,至少為殿下,是值得的。”

“你可以不必‘殿下殿下’地叫我,直接向以前那樣,叫太子哥哥不好嗎?”楚墨玉看她的目光滿是繾綣,聲音更是前所未有的溫柔。

陳瑩低下頭,莫名覺得臉頰熱得厲害。太子哥哥……她又不是小孩子了,怎麽還能這麽叫呢?

她拒絕道:“那不成,妾身身為太子妃,還叫殿下太子哥哥,那成何體統?”

“又不是讓你當著他人的面也這麽叫。”楚墨玉笑了笑,“就像我以後也不在你面前稱‘孤’一樣,前提都是沒有旁人在。”

陳瑩仍是不想答應,但楚墨玉一直站在她眼前等答案,讓她十分緊張。

因此,她思索片刻後,還是選擇了妥協:“好,太子哥哥。”

楚墨玉心中一喜,情不自禁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。

陳瑩渾身一僵,眼神不在看,但餘光卻看得到他的唇。

難道,今夜,他想……

陳瑩被楚墨玉抱到榻上,被迫更衣時,腦子裏一片空白,完全不知道該有什麽樣的反應。

直到楚墨玉也上了榻躺著,躺了許久什麽都沒動,她才回過神來。

陳瑩扭頭看他,聲音輕得像蚊子似的:“殿下,時辰不早了,我們……”

“時辰豈止是不早了,再過兩個時辰,天就要亮了!快歇息吧!”楚墨玉說罷,將被褥一拉,大半蓋在了陳瑩身上。

一整日幾乎都在趕路,說不累那是不可能的,可是,陳瑩身子上的疲憊,卻似乎並不能讓她有足夠的睡意。

營帳內的燭火熄滅後,因為離得近,她還是能看到身邊人側臉的輪廓。

他倒是睡得酣暢。

……

子夜的風是一天中最涼的,但有些人偏偏就在愛吹這種風。

雲舒公主正在河畔舞劍。

劍,是陳延今日順便從州衙搶回來的。

對於劍術愛好者而言,重新拿回寶劍,這無疑是一件特別值得高興的事。而這,便是她深夜舞劍的緣由。

“公主,都這個時辰了,怎麽還不就寢?”陳延半夜出來小解,剛好瞧見她。

雲舒公主暫時停下,但沒有收起劍來,淡淡道:“沒什麽睡意,反而覺得有精神,便來舞劍消耗一□□力。”

陳延沒聽出來她說沒說謊,繼續勸道:“可是我聽太子和太子妃說,你身體弱,那更應該好好休息才是。”

雲舒公主回眸看他一眼,轉了轉手中的劍:“身體弱也無所謂,反正還活著,我便只做我願意做的事。”

她剛說完,老天便像是在懲罰她似的,一陣涼風吹過,引得她不停咳嗽。

陳延又勸:“公主,舞劍這種事,無論何時舞都無所謂的,深更半夜,該是休息的時間。”

雲舒公主輕嘆了一口氣,舞出幾道劍光,最後停下時,人和劍都面對著陳延。

“能不能別說了?”

陳延也知道自己多管閑事了,便後退一步行禮道:“公主恕罪。”

雲舒放下劍,淡淡道:“你想要休息,便回營帳休息去吧!”

陳延回到自己的營帳,卻忽然發現師父躲在他營帳的後邊,把他頓時嚇了一大跳。

“師父,你……”

趙歸的目光遙遙望著雲舒公主舞劍的方向,滿是讚許:“這位公主殿下,身上有幾分咱們江湖人的氣息,令人欽佩啊!”

陳延唇角輕抽,站在他面前故意擋住他的視線,而後自己轉過身望向公主。

他若有所思地道:“明明身體羸弱,卻在月下舞劍,挾劍生風,是皇宮內難得的人物。”

……

過了不到半個時辰,守夜士兵敲響了戰鑼。

雲舒公主遙遙一見,只見有小船只在向他們這岸邊駛來,而且船上人還帶著兵器。

看到越來越多的船只出來,她呼吸一窒,連忙去叫醒鄭家的家眷和秋月姑娘。

將士們聽到了鑼聲,更是以最快的速度拿上兵器,出了營帳。

陳瑩和楚墨玉也立刻出營查看狀況。

“發生了什麽?”陳瑩問統領。

統領交代了一下,安排幾名武功卓越的,近身保護太子和太子妃。

“渝州的兵打過來了。”他說完,自己便去最前頭指揮作戰了。

楚墨玉咬了咬牙,感嘆道:“孟有義這人還真是執迷不悟。”

陳瑩不知不覺攥緊了雙拳,被楚墨玉察覺到。

楚墨玉將她摟入懷中,安慰道:“沒事的。”

看著那些離岸越靠越近的船只,陳瑩莫名覺得心慌,唇色都有些發白:“真不知道這一戰會死多少人。”

她只在上輩子死後看見過戰爭,並沒有親身體會過。

但她光是想起來上輩子死後看到的,那屍橫遍野的東宮,她都一直心有餘悸,更何況此時此刻的場面是真真切切的。

襄城軍向那些船只射箭,那些船只上的人也開始向他們射箭。

負責保護他們的士兵帶他們到安全的地方躲避。

渝州作為大梁的第一富都,其兵力實在不可小看,而且孟有義雖然只管州衙不管兵權,但渝州管著兵權的人,也是孟有義的人。不然楚墨玉待在渝州逃亡時,也不會困難重重。

“娘娘,殿下,你們沒事吧!”秋月跑出來找到他們。

過了大約三刻後,已經有好幾艘船只成功著岸了,也就是說不嫩再只依靠射箭了。

“大家!跟我上!”統領拔劍高舉,率領數隊士兵沖鋒陷陣。

雲舒公主也來到楚墨玉等人待在的地方,皺眉深思道:“好像有些不對勁,感覺渝州的兵力比我們的多得多。”

雲舒向楚墨玉描述了一下船只的大概數量,這讓楚墨玉頓時臉色一白:“糟了,襄城軍才幾千人,怕是勝不了。”

趙歸握著刀,警惕地望著四周:“那怎麽辦?”

楚墨玉繞開眾人的層層保護,走向前線:“孤去和統領一起排兵布陣,你們先向襄城城內撤。”

“可是將軍他說……”幾個士兵面露難色。

楚墨玉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:“孤是太子,聽孤的。護送太子妃他們離開。”

士兵們聽從了他的命令,無論陳瑩和雲舒等人情不情願,都被塞上了去襄城的馬車。

趙歸和陳延輕功好,又執意要留下,楚墨玉便也沒說什麽。

……

“這夜色太暗了,根本什麽都看不清。”

馬車上,陳瑩想要回頭再看幾眼戰況,看不清,只好無奈縮回來。

這回輪到雲舒安撫陳瑩了:“皇兄的做法是對的,你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,他必須保證你的安全。”

“是啊娘娘,您千萬別難過,殿下是為您著想。”秋月也道。

陳瑩抿了抿唇,眼淚從兩頰掉了出來:“我都明白,你們不用說的,只是……”只是她的內心,更加希望能陪著他,無論安全還是危險。

“娘娘,公主,前面好像有可疑的馬車,正在往我們這兒撞過來,你們都抓進了!”前面駕車的士兵忽然大聲喊道。

三女子互相抓著手臂,整個馬車晃了一下,沒出大事。

但不幸地是對面闖來的馬車不止一輛,躲過一輛後,然後又來了兩輛。

似乎是不撞倒不罷休啊!

這回,馬車翻了,陳瑩等人隨著馬車一起摔倒了。

“什麽人?”雲舒畢竟有功夫在身,是三人裏面起來最快的。

她拔劍對著那些從馬車上下來的人們。

“快走!我們來斷後!”那些士兵沖了上去,與這些不明來歷的刺客纏鬥起來。

雲舒公主拉著陳瑩和秋月,從刺客群中沖了出去,但代價是手臂上多了一道傷。

她們三人的反應還算一致,奮力爬到了馬背上。

雲舒公主用劍斬斷了馬和馬車的韁繩。陳瑩學著雲舒那樣,一夾馬腹,整個人便搖搖晃晃地,跟著馬兒一起飛馳起來了。

相比於陳瑩,秋月就沒那麽敢亂騎馬了,她只敢用手打幾下馬屁,導致馬跑得不快。

有一部分刺客也騎上了馬,眼看就要追上秋月了。

還好她急中生智,把藏在腰間的州衙大牢鑰匙一甩,砸中了刺客的臉。

但這樣,也只能暫時讓刺客慢一會兒,過不了多久,會騎馬的刺客,終究會把她們這些不會騎馬的姑娘,統統殺掉。

沒錯,是殺掉,而不是活捉。

方才她們三人從刺客當中闖出來時,便發現了,這些刺客好像不是來自渝州的,他們對她們完全下了殺手。

若不是有那幾個士兵幫她們攔了一攔,恐怕她們早就已經被殺掉了。

“怎麽辦啊娘娘,我不會騎馬,這馬快把我晃下去了!”秋月剛才擊退刺客後,就奮力打了一下馬屁,迅速連人帶馬一起沖到陳瑩身旁。

秋月趴在馬背上哭喊,可是陳瑩又能好到哪裏去呢?她也根本不敢有任何一只手松開韁繩。

唯一算是會騎馬的,也就只有雲舒公主了。然而,如果放在宮裏,她是算不會騎馬的。

因為,她不太會控制馬奔跑的方向。

“不行,這樣下去我們一定會被追上的!”雲舒氣喘籲籲,邊騎馬邊想出個不是主意的主意,“這樣吧,我會武功,我攔住他們一會兒,你們繼續往前沖,分散開來。”

“攔住他們,那你自己呢?”陳瑩明白雲舒想做什麽。她不同意雲舒這樣做,但是現在她們在馬背上,她阻止不了雲舒。

雲舒的馬一下子速度慢了下來。

陳瑩回眸一看,心道果然。

“娘娘,您再騎快一點,待會兒要是刺客近了,奴婢也能像公主那樣為您擋一擋。”陳瑩身旁,秋月咬著牙道。

風很大,馬也很賣力。

陳瑩鼻子一酸,沒有說什麽,只能用加快馬速的行動證明,她感激雲舒和秋月的以命相護。

希望今夜過後,她們還能活著相見,不,不止她們,還有楚墨玉和襄城軍。

……

“殿下,咱們兵力不夠,您也快快撤離吧!”統領道。

統領被箭射傷了腿,但還是親自把楚墨玉推上了一匹馬。

“將軍,你往哪些地方送了戰報,孤往那些地方搬救兵去。”

“除了丹陽,便是鄰近的一些小城了。”統領嘆氣道。

地理位置上的問題,他也是毫無對策。

“你也快撤吧,孤無需你們再強撐下去。”楚墨玉回頭看了一眼戰況,看到的一堆倒地的士兵,夜色太暗,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哪一方的兵死得更多。

“末將遵命!殿下保重!”統領最後向楚墨玉行了個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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